現在許媽在放射腫瘤科,
那是個本院冷氣最強的地方,因為有許多精密的儀器,
需要在那樣的溫度與溼度下才能繼續救人的使命.
去年十月我在血液腫瘤科認識了一枚帥哥,
我總是在私底下這樣稱呼著他,
覺得這樣似乎可以暫時忘記他不久人世的事實.
這個十八歲的男生一來就是上腹劇痛,合併持續一個月的右肩膀酸痛以及乾咳.
腹超一掃,liver tumor with pleural effusion,
最後診斷是HCC,肝癌,問不到HBV的history,不過HBVsAg(+).
我還記得他媽媽在護理站不甘心的哭喊,"他還要上大學".
頭幾天他還是一派輕鬆,跟我們討論著小木屋的食物哪些比較好吃,
在某一個告知他肝臟生了很嚴重的病的那一天,
他嚴肅的在心理治療師的陪伴下沉默著.
等我離開血液腫瘤科一個月後因為值班回到該科病房,
因為食慾不佳,消瘦還有疼痛,他已經需要靠輪椅才能行動.
等我年初在小兒科實習,因為每天都要送一個brain tumor開過刀的小朋友去做R/T,
在放射腫瘤科的辦公室看見這個帥哥的chart,
原來他在try palliative R/T.
問這些天在放腫的許媽,她說已經沒有看到這個男生的名字.
於是我們查了一下醫囑系統的紀錄,最後一筆門診資料記載的是,
家醫科,開立死亡證明書一份.
他剛診斷的時候,因為他母親很不放心,
所以一直希望能讓他留在醫院裡有人看照著.
我小心避免透露太多的問他,待在醫院不是很無聊嗎?
應該出去走走,現在C/T也做完了(那時他已經結束一次的Doxorubicin + Tamoxifen?)
不過他言下之意,怕媽媽太擔心,所以他想留在醫院裡.
(你以後可能要長期待在這裡了,還不快走?)
我心底OS著.
以後每當我發呆的時候,看到留爆炸頭戴黑框眼鏡的男孩的時候,
看到穿籃球衣有點黑黝黝的高瘦男生的時候,
我就想起這個男孩,現在過的怎樣了?
他是不是已經在天上,物色一趟新的旅程了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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